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做二十年演员还有执念，是岁月的礼物
2016年9月26日，北京气温在急速骤降的趋势里，有直奔冬天的劲头。晚上黄金档的时候，李晨一有时间总会和亲朋好友坐在电视机前，守着《好家伙》开播，那景象跟万家灯火里偶然一个平凡家庭并无区别。一个普通的场景，对于李晨来说，更有些严肃得像个仪式，从四年前拍完到现在，他从一句掷地有声的“如果一部诚意之作最终无法和大家见面，那我就卸甲归田”，到“如果突然市场环境太自由，我可能不习惯了”，中间经历了多少难以用言语尽述，单看在真人秀中脱颖而出，再到公开感情，不难想到，这应该是他人生中很重要的四年。
一个好的编剧可以把自己阅历里抽出一小段创作成一个故事。为《好家伙》奔波这四年对于李晨来说，也可以成立一个很精彩、又挺浪漫的剧本：有绝对热血沸腾的搏击蓝图，有竖立在追梦路上带着明显时代标签的“天险”，有两肋插刀、并肩作战的仗义兄弟，也有出现得恰到好时，填平“哪个英雄好汉宁愿孤单”遗憾的倾城女主。最终尘埃落地，与时代天险在抗衡中逐渐发现所谓输赢不过在己心，很多事用另一种姿态完成，尽管有妥协的意思，也并没灭了威风。这样的人设和剧情，算是Happy Ending。不过对于从演员升级作监制、出品人，再自己当导演掌控全局的李晨来说，这样的情节发生在现实里，那是真诚努力顺理成章的事，真要入他眼里想要搬上荧幕的东西，荷尔蒙元素还要再加一倍才行。
四年前，他刚接触《好家伙》剧本的时候，是哥们儿张译一个电话把他叫过去，当时这个团队还没什么人，就索性自己搭班子干起来。这是李晨和张译第八次合作，后者直接让李晨把监制和男一号都给包了：“看剧本的时候，发现兰晓龙这本子真烧脑，一场废戏，一句碎话都没有，脑海里开始冒出各种实演的场景，设想很多东西在自己身上要怎么表现，有的太难演的角色，应该找谁来搭档？”
有一大堆脍炙人口的都市情感题材作品，也在真人秀这座人气高峰上勇攀不下的李晨，看上去自然要比许多演员更忙碌些。但无论工作量如何巨大，抡起袖子干活儿的时候，他却从来没有含糊过。《好家伙》最早的时候，连剧中的演员也是张译、李晨跟着编剧和导演一个个敲定下来。他记得当时找男主角时光的义父。屠先生这个角色的时候翻了好多演员资料，始终定不下来：“这个角色形象在我脑海里转了很久，因为他直接影响到时光在整个故事里的发展，我开玩笑说，选干爹太难了！后来有人递了张资料给我，是台湾拿过金钟奖的高捷老师，当时就特别惊喜地叫起来，“就是他！”
他很清晰地记得这四年里走过来的每一个细节，怎么去跟电视台买方交涉，怎么跟有关部门商讨删减程度，咬紧了牙关想把这部心血之作再扣下来一些……最终成片出来了，他捏了把汗，坐在电脑前一秒一秒的跟拍摄记忆和剧本“对”，那种心情就像现在很多原著粉对翻拍IP又爱又恨的感受：“当时我一听旁白用的不是之前我们找的老师，心里就有些遗憾，再后来看到很多烧脑的情节给简化了，又有点不是滋味。我对作品还是有属于自己的执念的，或者说有那么一部分不愿意放下的‘骄傲’。不过这种情绪随着时间慢慢平复了，特别是戏终于能播了，折腾了四年才到这步，一个转弯儿就想明白，其实当演员、监制、导演都好，终究你面向的还是大众，那个你必须正视、珍视的群体。一部分观众鼓掌的东西也许在你看来并不服气，但你只能试着让自个儿在什么地方上让步一点。但我也不会做那种完全拍这个市场马屁的东西，这是做演员二十年以来的执着和硬气。”做演员二十年，有股在丹田里运转不乱却又铿锵不失本色的气，就是时间给李晨最好的礼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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稳打稳阵，不代表丢掉冒险精神
三十四到三十八岁，算是一个男人事业生涯正在稳定，面对变数开始逐渐游刃有余的一段。身兼监制和主演双重身份为一部心血之作奔波的这几年里，李晨披荆斩棘并没少吃苦头，周旋各种关卡中力争上游，恰好跟他在真人秀里获称“大黑牛”称号的那股冲劲保持默契。你可以看到一个男人为自己的执着奋不顾身究竟可以达到什么程度，当时和范冰冰曝光恋情的第一时间，有很多人讨论“抱得范爷归的男人为什么是李晨”，这大概是很重要的原因之一：为自己的执着不惜一切努力，事业如是，爱情如是。
参加“跑男”那会儿，他仅仅是看了几集原版的节目，二话没说就进了节目组。令人出乎意料的是，平时在荧屏和银幕上多是以绝对正面形象出现的他，会在这个平台上“撕”得那么出彩。他很坦诚地告诉我们，真人秀并没有拍电视剧能赚：“就是觉得那是一种不一样的挑战，一定得去看看。”这一“看”的代价并不小，先后拍《好家伙》和《霸天狼（暂定名）》，看着是枪林弹雨，他也凭着这么多年积累的表演经验挺了过来，并没受啥“虐待”，但从“跑男”出来到现在，手里多了条钢钉，加上那次录制节目时无意的误伤，眉骨上22针的伤痕还触目惊心。
真人秀让大众对李晨有了另一个范畴的认知，圈粉无数，但他很清楚地知道，对于自己来说，在这个时间段，也不能一味依赖着上综艺节目延续自己的艺人生涯。作为演员、明星来说，要绽放光芒，就需要更多棱角：“在演戏这条路上一走就是二十年，总得给自己一些不一样的东西，成功了那是突破，失败的话就是纪念。”他嘴上这么说，但心里未曾就真有“输”的预设。一部耗尽心力的《好家伙》算是这些年来，他跨过最大的坎，通过监制这个身份，体验到做演员承受的压力相对于整个片方来说，已经是很小了。最后这部戏的结局始终是让人感到欣慰的，但你要说这部戏没给他留下些需要时间去平复纠结的遗憾，那是不可能的。转头，李晨做了《霸天狼》，依然是主演，但还加上了一个导演的身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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掌控欲大概是每个男人天生的个性，他想，这辈子一定要有一部戏，是最大程度上贴合着自己的想法去进行的：“中国电视剧市场每年产出太多影视作品了，有很多我也拍掌叫好，但有的东西‘赢’了，别人说我过时，太固执，我也不服气。平时我自己也关注美剧，发现同样有很多中国观众在追在评论，所以其实我们自己的观众审美并不差，我想咱们自己是不是应该可以有那么几部同样优秀的作品，可以把那部分懂得欣赏外国影视文化的观众吸引过来。让所有人惊叹，哗，原来我们自己的编剧、导演以及作品，一样不输给别人。”
《霸天狼》是李晨作为导演身份的处女作，他进行得格外小心，甚至回过头在戏里执行演员这个老司机角色的时候，居然会有疑惑：“你得自己指导你自己，要比从前只做演员的时候‘主动’太多了，一开始会有点儿疑虑，老是想着，这样到底对不对，后来多看几次回放，就立马胸有成竹起来，其实很多时候按照自己的直觉去做事，要简单准确得多。”
几部大戏压在身上，再加一个真人秀节目，让他在这一段的冒险中充分感受到时间可贵：“尽管我也很想慢下来，去沉淀想想后面的路该怎么走，但一天的时间就只有24个小时，实在太忙了，《霸天狼》工作组的微信群就有八个，每天从早上睁开眼，就有人不断在@你，得把关各种事，从演员到道具，再到法律上的东西，都得亲力亲为。坐飞机最怕听到的一句话，就是空姐说，先生请你调直座椅，就是落地了，仅有那点儿睡眠时间又完了。”他抬起手指，我们分明看到，在手机光滑的镜面上，这个男人硬是把指头日复一日地磨出了一层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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置身事外，不如迎刃而上
去年微博上一张命名“我们”的合照，公布了李晨和范冰冰的正式恋情，之后两人相互支持，就这么走到今天。有人说这段感情让李晨和范冰冰变得更“可爱”了，先是登陆台湾著名综艺节目《康熙来了》，面对小S的毒舌拷问，李晨坦白得完全丢了明星架子；再是一起上“跑男”“挑战者联盟”玩得兴高采烈，把“最好的爱情就是给予对方正能量”诠释到极致……更别说微博彼此助威加油，艳羡旁人。
李晨再过几年便即将踏入熟男行列，在这个时间等到人生“女一号”的出场，看似迟了点，实则刚好。其实通常来说，男人要成熟得比女人更晚，有那么几道坎，没有自己跨过去，可能根本还看不清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。
《好家伙》、《霸天狼》接踵而至，分身不暇的光景里，那个已经有工作室、演过武则天的女人在微博上提醒李晨还要“养家糊口”。他心里当然明白，另一半并不是真的在物质上需要他“养”，只是这种心理上的需求恰好顺应了中国最传统最美好的婚姻感情观：男主外，女主内。“土生土长在中国的人，不论你见过多少世面，在社会上混到怎样的程度，回归到这种感情状态中，始终是觉得温暖的。”
说到感情线，他毫不留情地再“虐”大伙儿一次，谈了谈在人生逐渐稳定时收获真爱的感想：“就是需要找对一个人，然后很多东西自然就顺。有的时候，我觉得人的情感生活真的能够影响你很多很多的东西，如果有特别适合的一份情感，你会发现自己的状态立竿见影地好起来，心情顺畅了，很多事都自然顺畅。”
现在李晨的状态，相比十年前，又变化了许多。“顺”是心情，“慢”是心愿。经过一番鏖战，他下定决定推掉大部分常规的工作，去专注做觉得值得尝试的事：“我去选择精心制作一个戏，也是为了让自己稍微慢下来一点，光5个月的筹备期，我就推了至少有10部戏。”
在这个状态中，他逐渐从之前为《好家伙》苦战四年留下的激烈情绪中走出来，任何人任何年龄都有需要调整的事，明星如是，十年之后蜕变得棱角分明的李晨也如是：“像当年看“好家伙”那么认真拍完之后，播不出去，我曾经一度怀疑自己，甚至质疑自我对这个职业的判断，后来慢慢想到去看看别人，发现大家其实都一样，在这个戏的客观环境里，在这个时代的包围下，被死死地裹在里头。你想置身事外，可是根本就是天方夜谭的事情。从前也对很多事情嗤之以鼻，觉得我可以走我自己的路，最后发现你根本只能是其中之一，没得选择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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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时装男士》对话李晨
时装男士：《好家伙》经历了四年的鏖战才迎来上映，会对你今后的制作产生心理阴影吗？
李晨：心理阴影一定是不会的，这部戏能熬到今天，如果我们当中任何一个人的负面情绪超出正常值的话，早就已经停滞了。回头再看这四年是一个很宝贵的经历，它让我从演员这个身份脱离出来，去看到一部戏如何进入一个市场，这是做演员的时候，只能管中窥豹的东西。
时装男士：领略过相对主观个性创作的东西在这个环境里碰壁，今后的作品会不会考虑迎合市场一些？比如会考虑在下一次自己主导的作品当中，去招募当红小鲜肉，来扩张作品的受众群体？
李晨：会考虑一些市场的客观因素，但我可能不会为票房去做百分之百的妥协，有一些很火的东西，但就是不适合李晨这个人来做，一味地往上贴反而会让别人觉得奇怪。我在参加跑男的时候也跟一帮年轻的同行合作，他们很有冲击精神，这是男人的共性，但影视作品的合作上要看剧本是否合适，比如兰晓龙写的《好家伙》这个剧本，很多东西是很难去理解去诠释的，需要一定的阅历和社会经验，这个中间必须要做权衡。
时装男士：如果有机会到类似西方国家，影视市场发挥空间更宽泛的环境中去创作，愿意尝试吗？
李晨：预感会不习惯，大多数经验告诉我们物极必反，也许太自由反而抓不住那根顺着往上攀的绳子了。就这样继续痛并快乐着吧。
时装男士：发现你从《好家伙》担任监制，再到《霸天狼》担任导演，但一直没放下演员这个身份。
李晨：演员是我从事这个行业的起点，我想不管在我把控范围内的哪个作品里，如果有我觉得过瘾、不想错过的角色，都要继续担任这个身份下去。算是一种对照，自己做了导演和监制之后，可以看清在演员身上从前没能明白的很多东西。
时装男士：拍了整整二十年戏，你现在怎样看待演员这个身份？
李晨：做了一件自己喜欢的事业，是很幸福的一件事。这个职业里，你可以用角色说话，往往大家可能都只有一种身份，但演员的人生有很多次。人小说家可以通过文字表达一种观点，我们想与大家沟通，可以通过一个角色、一个电影或者是一个电视剧，哪怕是一个小品。前两天贾玲演了一个小品，讲她和她母亲的故事，这就是演员很实在的表达。
时装男士：现在自己能够掌控剧本，会把自己一些经历上的东西代入进去吗？
李晨：会。其实《好家伙》里就代入很多自己对那个年代的看法和理解，那个时候相对来说，信念这件事是很宝贵的，我把自己对于事业那种信念的劲头尽量表达进去，尽管那是一个比较遥远的年代，但很多关于人在信念追求上的东西，是不会变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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